2年前 (2022-10-16)  经典好书 |   抢沙发  0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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撒野》迄今为止是对我影响最大的爱情小说,没有之一。

在巫哲的所有作品里,《撒野》或许也是最特殊的,如果非要说一个原因,或许是因为故事发生的环境过于清晰明了。

凡是在东北三省生活过的人们,对于“钢厂”这个符号的理解和共鸣都会非常强烈,产生一个远远超乎寻常耽美小说所能带来的代入感。这种感觉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,我想就如同这篇文章的标题,也是《撒野》歌词的第一句。

我一脚踏空。

纪念文的第一篇,就先从丞哥和大飞生活的环境开始吧。

哦,对了,本文与坠子版《撒野》一起服用,效果更佳。

(一)

九十年代出生的东北人,大概是东三省落日余晖最后的见证者,之所以说是“落日”,如今东三省的状态已经显而易见了;而“余晖”则意味着其实这代人并没有多少机会见证共和国长子的骄傲,反而为暮气沉沉所困扰。

在东三省,无论是省会城市还是地级市甚至区县,你能在不可计数的小饭馆儿里见证着各色人物,烧烤是其中唯一有称霸资格的雄主,烟熏火燎里庇护着各色人物的谈笑。

饭桌儿上的话,半真半假,掺和着说,几瓶啤酒下肚,无论是谁,都要搜肠刮肚,摘取自己——或更多取材于他人的丰功伟绩作为谈资。没人较真,哪怕心里腹诽,面上不会说破。全中国的男人都好面子,东北人堪称其最,只要是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人,谁都不例外。

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,江湖里讲究的是“名”和“腕”,被人低看一眼是天大的事情。全国各地区人民时常开玩笑:

“你瞅啥?”

“瞅你咋的?”

两句话就能干一架,事实上确实如此,在东北是不好随便拿眼睛看人的。可东北人不是怕看,而是怕被看不起。无论性别、身份、地位,所处的时间、地点、场合……你敬我,我也敬你,互相捧着才都好,实际上关上门的日子过得如何放在一边,场面上大家要互相尊敬互相“扬腕儿”,谁都不能免俗,这一点其实也颇合所谓“老炮儿精神”,与其说是精神传承,不如说是一群老爷儿们的群体醉眠。

但愿长醉不复醒啊,因为现实往往同东三省的冬天一样寒冷。共和国长子也好,老工业基地也罢,多数的都成为一个符号留在新闻和回忆里,现实生活中看得见摸得着能给人安全感的几乎无迹可寻。小说里的“钢厂”也好,我家的“车辆厂”“机床厂”也好,从我们祖辈年轻时人人艳羡的“大国营”,到我们父辈理所应当子承父业的“铁饭碗”,到今天连工资都开不出来、根本无需上班的“空壳子”……人们不敢不醉,因为醒时太彷徨。

所以丞哥无法理解,怎么会有李保国那么活着的人,怎么会有以篮球为名、行打架之实的约赛,怎么就会有“跨栏”这种纯属精神有问题的行为,怎么在这个地区生活着的人民就能如此的麻木和癫狂。

因为只有在这里,只有在这种曾经辉煌过如今却没落的北疆城市,这一切荒唐可笑都能找到最合乎道理的答案,而绝非是因为作者巫哲的作品中底层人物的着墨素来偏多。纵使在她其他的小说里,似乎所谓“混社会”也几乎始终出现,但没有一个小说如此明确的定局在东北,也就没有一部作品能如此清晰的给出“人们为什么会这样”的答案。

你不是这里的人,你不知道。

“你不是王旭,不是江滨,更不是猴子,你是个好学生,”顾飞说,“上你的课,学你的习,然后考你的试,去你想去的学校,别把自己扯到这些事里来。”
蒋丞沉默着掐掉了烟,手在脸上搓了几下,往后靠在了椅子上。
“我不让你去,不是要替你扛什么事儿,”顾飞说,“我就是怕你陷在这儿了,换了谁我都不会管,因为没有谁跟我说过‘我不会烂在这儿’这样的话,只有你说了,你说了就要做到,别觉得我帮了你什么,跟我也不用讲什么义气。”
——第50章

因为丞哥本就不是这里的人。

(二)

高三的丞哥拼尽了全力,每天睡得晚一点、再晚一点,多学一点、再多学一点。四中的成绩水分很大,含金量不高,即使拉下第二名一百分也并非真的多么令人骄傲。

我们读完了这本书总会说,学不下去的时候想丞哥,活不下去的时候想大飞,丞哥作为真“点”学霸,过年前在超市里交款排队都能做题。甚至可以如此假设,丞哥还留在原来的家庭原来的学校,都未必会有在四中这样的加倍努力。

因为这里的成绩并不足以让人安心。

东三省的所谓人才流失,早已经不再是新鲜事了,比起如今诸多城市的就业补贴,诸如天津、郑州、成都、武汉……东三省给予毕业生就业鼓励的政策并不多,比之上述城市更是毫无吸引力可言。整个东三省除了哈工大和吉大,考研一项上再无一个学校让人趋之若鹜,毕业之后如果可能,离开这里奔向远方故乡也是上上之选。上大学的时候,故乡只有夏冬,再无春秋,毕了业以后,故乡便只有春节了。

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在这里守家待地。

丞哥则更加不会。

“你是想跟我谈恋爱,还是想跟我谈个恋爱?”顾飞都没等他喂一声,劈头就问了一句。
——名场面之一,第55章

距离产生美,这话不假,可距离太大了,就根本没有美的必要了。大飞和丞哥相遇的这个地方,对于大飞来讲,就是他们俩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,却绝不仅仅是因为二淼一个人。

哪怕二淼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,可以接受换一个环境,大飞就真的自己能迈出去这一步么?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刚刚改革开放的黄金年代,只要有一颗勇往直前的心,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,那个年代过去了,如今这个社会里学历就是每个人的第一张脸,比长相还放在前面的第一张脸。

大飞怕丞哥留下,可他同时也非常明白,对于自己根本就没有“留下”这个概念,曾经来过,才能留下,大飞从来都在这里。泥潭一样生活连挣扎都显得那么苍白,蒋丞从天而降摔到顾飞怀里的那天,带来的是一束光,夜空中最亮的星偶然坠地,却总有一天要飞回自己的苍穹。

那个时候大飞怎么办呢?

我会喜欢你一直到你不需要为之。

谈恋爱也好,谈个恋爱也好,大飞完全是以一种奉献的姿态去迎接这段爱情,在顾飞对蒋丞同样强烈的感情冲动之前,更为顾飞恪守的却是要“为了丞哥好”。

顾飞比任何人都清楚蒋丞到底有多喜欢他,这种喜欢到底是来自于哪里,书里书外任谁也不能完全说清。可大飞明白,在丞哥高考的最后一年里,在这个压抑到所有呐喊都会化作呜咽的环境里,在这个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踏空的环境里。

他就是蒋丞身后的唯一。

“我往后靠,后面有你,我就踏实,”蒋丞低头一直唰唰写着,“我不是不去面对现实,我就是一想到如果你不在我旁边了,我就真的,一脚踩空了。”
——第84章

只是高三只有一年,终究会结束的。丞哥会考得很好,会到位于祖国心脏的高等学府进修,这个时候,丞哥的背后还需要自己么,甚至直白点问,深陷于这个逼仄环境的自己,到底是蒋丞的依靠,还是蒋丞的负担?

这个环境给顾飞和蒋丞拉出的差距,远远不是一张火车票啊。

(三)

如果以我出生的年份1995年为界限,前后五年,也即上个世界九十年代出生的东北人,可以问问你们的父辈,他们的工作都经历过什么;还可以问问你们的祖辈,对于什么是好工作这个问题,到底有什么心路变化。

如果不去外面,留在东北,绝大多数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工作就是公务员,跟部分地区崇尚公务员是因为“官本位”不同,东北推崇的原因只有一个:稳定。

经历过下岗的人们,实在是太痛苦了。某位小品演员因为春晚一句“咱工人要为国家想,我不下岗谁下岗”到今天仍被部分东北人民视若仇雠,原因当然一部分出于这位演员并没有真正下岗,而广大下岗人民却被“代表”了;另一方面,是那种无处宣泄的痛苦和迷茫,终究要有一个靶子去吐枣核钉。

东北人其实是最好管理的,端着国家碗吃着国家饭的他们太明白领导的重要性了,一言不光决定你的前途,连你全家一起。所以也很能理解为何某生育计划在东北推行的最为彻底,多生孩子是真的要丢工作的。

可总会有这样一群人,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成为了下岗者,并非没有一技之长,而是既放不下身段降尊纡贵,舍弃“大国营”“铁饭碗”的双重荣誉;又着实害怕抛头露面会被人如何指点看待,这些东西往往比穷更可怕。

打牌是非常好的一个途径,它跟钱有关系,又绝不会损伤面子,因为能坐在牌桌上本身就不丢人,不敢玩才是没胆量,可是反过来说,敢玩可不代表敢输,到今天,为了一毛钱麻将挣得心脑血管破裂的依然不新鲜,因为钱重要,胜负也重要。

能占便宜最好占便宜,不能占便宜也被吃亏。不让自己利益受损是人类天性,往往其他民族会把精明算计摆在脸上,偏偏国人面上大度,心里却一点都不糊涂,而这其中又以东北人为最,说一件事你可能不信:你们所认为的东北醉汉醒来以后记忆全无完全是虚妄的,至少,他绝对能记住自己兜里的钱到底是如何花出去的,根据他的收入情况,差池绝对不会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。

可我写了这么多不是要去贬低任何人,因为我就是东北人。毫不夸张的说,上面的那些东西在我的性格里也能找到印证,只不过没有那么极端。

来自生存地域根深蒂固的影响,任谁也无法将其完全消磨,纵使天纵英姿如古今圣人,其内心深处必然也与他生长的环境遥相呼应,绝不能独善其身。

东北人鲁莽冲动、山西人斤斤计较、河南人小偷小摸、温州人净卖假货、上海人夜郎自大、北京人趾高气扬……这些最为当地人痛恨却永远也没法解释清、洗刷掉的偏见,当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,千万个误会里总比其他地区多了那么点真,可即使如此,我们还是怀着最大的热情去爱我们的家乡,哪怕在生活里,我们不肯舍弃自己支援它。

可无论如何,都磨灭不掉环境对人根深蒂固刻骨铭心的影响。

丞哥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大飞一胳膊把人抡到树上的样子,可是从小到大、从家里到外面一路用拳头拿出来的大飞,甚至进过工读学校的大飞,真的没办法一开始就把那层戾气消灭掉,“钢厂小霸王”或许会让丞哥觉得“我男朋友很霸气”,可同时那样的状态会让丞哥对他极度担心。大飞痛恨他周围的环境却无法选择,只能自己放弃自己,可他心里再恨,自己却无法脱离烙印去走自己的路,他不是做不到,是不敢做。

还好,在他的人生路上,会有一个叫蒋丞的人,去做大飞自己没法替自己做的事:不拉、不拽、不强迫,而是要让顾霸天自己觉醒。

“我不想给他任何外力,我就要他,”蒋丞点了根烟,“自己走过来,一步一步,不管他用多长时间,他得自己走过来。”
——第130章

让他自己走过来。

跟着光。

(四)

我刚才说,《撒野》里描绘的环境,已经压抑到连所有呐喊都会化作呜咽的地步了。

跟巫哲所有的作品都不一样,钢厂弥漫的气氛一直都那么低,直到最后也是如此。丞哥和大飞就像一对鸿雁飞在愁云惨淡的天空里,挣命似的冲啊冲啊,到最后或许他们冲了出去,却也仅仅是把愁云撞开了一个口子,随即又弥合了。

紧身裤、豆豆鞋、男男女女、打麻将、喝老酒、看热闹、传闲话、当大哥、约架、打架、欠债、还钱、追债、杀人、自杀……与爱情有关也好,无关也罢,统统一股脑塞进了一部耽美小说里,让它在天平上的份量一下子重了百倍。

我在《撒野》里看见的,是一个迷惘到顶峰的社会缩影,我甚至在想,如果本末倒置,一改巫哲小说主人公从来都是绝世帅哥这一条,是两个普通男孩,丞哥学习没有那么好,大飞打架没有那么厉害,就是普通人的故事……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?

丞哥是否会在这里丢了自己,或是没丢了自己,闯了出去,却最终丢了大飞,写出来又会是什么样子。从HE变成了BE,读来简直令人难以忍受,连想想都觉得心中不快。可是如果真的那么写了,这部作品的思想性无疑会更上一个台阶,或许也彻底从耽美小说倒向了写实小说。

但是,耽美之所以称为耽美,却不是为了意淫,如果非要用一句大而化之的话来概括。

它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

这就是我在这篇文章里想说的最后一件事了。

能决定一个人的绝不是环境,而是自己的选择。重要的不是我在哪,而是我是谁。一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成长为什么样的人。

在这种环境的深刻影响下,顾飞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讶异,他完全可以选择一走了之,也有那个能力让自己也走上逐梦的道路,可是顾飞与他的父亲不一样,与他的母亲不一样,与钢厂所有人都不一样,他把全身心所有的爱所有的关怀所有的力气都给了他的妹妹,给了他从一出生就饱受折磨、永远没办法像别的孩子一样生活的妹妹。

这份爱来自一个负责任的兄长,来自一个内心最温柔的人,为了二淼选择了压抑自己的一切梦想,可他也还只是一个少年啊。

可能在年少的某个梦里,顾飞也想过有一天能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尽情奔跑,想过有一天能无拘无束的拥有自己的人生,想过他有一群好朋友可以游山玩水,想过凭借摄影就可以生活得很好,还能作曲唱歌,想过他可以拥有的一切可望不可即……

也想过,想过有一天会出现一个少年郎,想过抬头看见的暖阳春草,想过在他眼里撒野奔跑,想过,想过,真的想过,和他一起,一个眼神就到老。

为什么这首曲子叫“撒野”?

为什么这本书叫“撒野”?

撒野就是这个少年内心最深处也是最原始的渴望,只是他天性温柔善良,所思所想所作所为,嘴上不说却始终都怀着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一份温度,为此宁愿将《撒野》埋葬在自己心里。

可是,人世间偏偏就有那么美好的事情。

蒋丞捡到了二淼,以一个四脚着地的姿态出现在了顾飞的生活里,带来了光芒,带来了希望,以一个极度倔强、极度嚣张、极度骄傲的姿态宣示了自己的不二之心,以一个不容拒绝、不容置疑、不容妥协的态度告诉顾飞“你应该是什么样的人”,哪怕……哪怕顾飞说出了你能不管我了么,哪怕顾飞说算了吧,哪怕顾飞并没有像自己一样勇敢,哪怕累了瘦了病了说不出话了,蒋丞仍然能够整理好一切情绪,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撑着走着,他知道自己有个方向,能替顾飞挣扎的方向。

蒋丞会等待,不管会用多少时间,他等顾飞自己醒过来,走过来,一步一步,离开那里,走到他身边来。不管会用多少时间,只要顾飞开口问“丞哥你在么?”蒋丞都会拽拽的说一句:

丞哥无处不在。

因为相信、因为信念、因为执着、因为不信命、因为不服输。

因为爱情。

(五)

一切的一切如果想改变,关键还是要在当事人自己。大飞不坚强,丞哥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。

无论多少人送助攻,只有顾飞自己明白,所谓爱情并不仅仅有牺牲奉献,更有拥有占有,更有“不在一起会难受死”。在爱情里,真正的负责任,就是永远不放开那个你爱又爱你的人。

(我也是,现在才懂啊,哈哈……)

“二淼啊,”顾飞以前跟顾淼说话并不多,顾淼似乎对别人的话也并没有什么兴趣,所以他俩之前的交流多数都是最基本的,现在慢慢要找话跟顾淼说,对于他来说还有点儿费劲,“你想丞哥了吗?”
这话说出来之后,顾飞愣了愣,想想又有点儿好笑。
他没想到自己会一开口就是蒋丞。
“你跟哥哥一起加油好不好,”顾飞说,“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直跟丞哥在一起了,可以在一起很久,特别久,非常久。”
“哈!”顾淼在后面喊了一声。
我们一起加油好不好?
——第136章

是啊,无论在哪里,身处何方,曾经如何,只有现在才真的有意义。怀着希望向爱的人身边一步一步走去,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天大的幸福。

“我第一次这样出门玩,”顾飞看着他,“就是……这么多人,还带着顾淼,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。”
蒋丞笑着没说话。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,”顾飞也笑了笑,“就是很兴奋。”
“嗯。”蒋丞笑着应了一声。
“丞哥,”顾飞往他这边凑了凑,低声说,“我以前想过,去旅行,跟自己喜欢的人,开着车,一直往前,一直往前,不用考虑要去哪里,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就行。”
“你还想过这么浪漫的事儿呢?”蒋丞啧了一声,“那时有没有想像的对象啊?”
“没有,”顾飞笑了,“真没有,就想着能有这么一个人。”
“你没跟我说过呢。”蒋丞说。
“就随便想想,”顾飞说,“后来也就没再想了。”
“现在实现了。”蒋丞说。
“嗯,”顾飞点点头,“所以……丞哥。”
“啊。”蒋丞看着他。
“谢谢你没有放弃我。”顾飞轻声说。

我在看到这里的时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顾飞流了眼泪,我毕竟是个男人所以哭的次数屈指可数,但是这唯一一次却后劲最大,怅然许久,最开始哭是因为被顾飞的情绪感染,后来怅然,是因为我觉得能碰见丞哥真的是大飞生命里最好的事情,到了最后,再从头开始回忆,我心里只有对大飞满满的心疼。

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是东北人,或许是因为大飞的生长环境我很熟悉,而我又远比他幸福得多,或许真如同杨绛先生所写,幸运的人对不幸的人总是心存愧怍,而又格外的喜欢看到好人能有好报。

大飞能走到今天这一步,经历了多少啊。

自从无数次重复在梦魇里的那天过后,大飞身上就带了沉重的镣铐枷锁,不敢走动,原地止步,直到蒋丞,肆无忌惮打破了一切,拉着他、拽着他、等着他……慢慢的站起来、走起来、跑起来、越跑越快、越跑越快……

最后,在你眼里,撒野奔跑。

一个眼神,就到老。

 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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